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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時候我一直以為南方澳是一個小漁村,每次從蘇澳車站出來後,坐公車拐個彎從蘇澳港旁一掠而過,就進了南方澳,而整個南方澳常常用走的就可以走完了。沒想到我眼中的這個小漁村,竟然是全台三大漁港之一。日據時代建築的南天宮媽祖廟是小鎮上的信仰中心,廟口也是整個鎮上最熱鬧的地方。
由於阿祖家本來以捕漁為業,潼潼已經過逝的男阿祖還曾經被喻為「鏢釣之神」。所以家門口就是內碑漁港,停了形形色色的漁船;打開後門,就是內碑沙灣。這個海灣,還曾經是我高中時地理課本的封面。
以往每次來,我們總喜歡帶著潼潼到後面海灘走一走,夕黃時到堤防上吹吹風,感受和台北完全不一樣的風情。不過在我高二一次的船難意外中,潼潼的大舅公、二舅公在梧棲外海失事,眼見兄長落海的小舅公也從此不再上船,於是男阿祖終於把漁船賣了,家裡開起「柑仔店」,直到男阿祖腦部手術失敗去逝後,「柑仔店」也收了起來不做,於是偌大的房子頓時冷清了起來,只剩下阿祖和小舅公二人。這也是為什麼住在台北的大姨婆、二舅公以及阿嬤只有有機會,就會回南方澳去陪陪阿祖的原因。
漁港的居民閒暇之餘,常常打打麻將、擲擲骰子,玩玩四色牌。我們才進二樓的房間安頓沒多久,就發現桌上有一個大碗公,裡頭放著四顆骰子。想來是上一批的住客沒有帶走的。懿軒馬上拿起骰子往大碗公裡一擲,骰子在碗公裡露出清脆的響聲,還邊問我們:「這樣是幾點?」「你就看啊,相同點數的不要算,把剩下來的相加就好了。」這真是大人在講爽的,才幾歲大的孩子,真懂得計算嗎?不過懿軒、采潔和潼潼倒真輪流擲骰子擲的不亦樂乎。不過潼潼的脾氣不好,賭品可能也不佳,幾個小朋友一言不合,潼竟然先把碗公拿起來丟在地上出氣,然後又撿了起來做勢就朝懿軒扔去,要不是大人們制止的快,大概不是碗公破就是懿軒的頭得遭殃了。
這趟回南方澳來的不好,我們剛到時天空還下著雨,小朋友們只好窩在家裡,哪兒也去不行。晚上雨停了,姑丈不知道時哪裡買了一大堆的仙女棒和衝天炮要帶著小朋友去後頭的海邊放鞭炮。這下子,潼潼可急了,直嚷著:「我也要去,我也要去。」偏偏她那件超級無敵保暖的羽毛衣不知道沾上了什麼,媽媽已經拿去洗了,於是我們就卡在門口,一邊是潼潼的:「我也要去。」一邊是:「還有沒有擋風的大外套?」
去年中秋時,我們也在樓頂點燃仙女棒,那時面對閃閃爍爍的火花,還帶點藥石難聞的味道,潼潼是有些驚恐的。這回,姑丈給了她一支超大的仙女棒,我看她倒是玩得挺開心的。找來了空玻璃瓶,把衝天炮對準大海,讓三個小朋友輪流點燃,「咻咻咻」的這麼玩了很久。只是姑丈衝天炮實在買的太多,真要每人一支的輪流施放,大概得放到天亮。後來,我們把引線纏在一起,當點燃引線後,衝天炮像是機關槍般的連續發射,在黝黑的夜空中炸出一個個的小火光,這可是讓小朋友們樂的很。伴隨著耳邊啪啪啪的海浪聲,在沙灘上放鞭炮,這真是大部份都市的小孩子很難享受的情趣。
年初四,潼潼一直睡到了中午才起床。天空仍然不作美,雨滴有氣沒力的灑落下來,大家沒地方可以去。有人提議去羅東走走,說車站附近蓋了一間兒童室內遊樂場,很像湯姆龍。我趕忙插嘴:「你們幫幫忙好不好?要去湯姆龍留在台北就可以去了,幹嘛跑到蘇澳來,再去羅東玩這種室內遊戲。」最後在我的提議之下,我們決定去礁溪泡溫泉。
我們問了潼潼舅公,礁溪哪家溫泉比較好?舅公拿出紙來,準備畫地圖給我們看,可是在場竟然找不出半支筆來。我拿出自己的PDA,讓舅公在上頭畫地圖。不過講了半天,看到我們仍然一臉狐疑的模樣,舅公決定拿出車鑰匙帶我們到礁溪去,邊往外走邊說著:「我順便去礁溪找朋友喝酒。」一旁的阿祖還出聲喝止:「開車的人還和人家喝酒,待會牌照被吊銷。」
還好有舅公的帶路。我們才剛出南方澳,往台北方向就出現塞車的情形,如果不是舅公帶著我們在當地的產業道路,穿梭在漁塭、農田裡,只怕二個小時都到不了礁溪。到了目的地後,舅公把車子一停,手往馬路對面的溫泉休閒館一指:「就是那一間。」果真找朋友喝酒去了。
我們泡過北投、陽明山的溫泉,濃厚的硫磺味讓人很難忽視;烏來的碳酸泉雖然沒有什麼味道,但總還讓人有種「溫泉」的感覺。第一次泡礁溪的溫泉,不僅水的顏色沒有特別的變化,就連味道,也沒有異樣。回家後查了下資料,才發現「礁溪溫泉氫離子濃度為7.5,屬單純泉,幾近中性,色澤無臭,純淨可飲,含有多種氯化鉀、硫酸鈉及有機物和游離酸等礦物質,溫度約攝氏60度左右,不僅可供沐浴,而且有治療皮膚病、慢性胃病及強身益壽的功效。」也難怪大馬路邊的溫泉休閒館,還特地建了個小池子讓遊客煮溫泉蛋,六個生雞蛋50元。
泡完溫泉已經接近六點了,同樣住在南方澳的二姨婆邀約去家裡吃飯,我們手機Call了舅公,繼續請他領路回家。我看著車窗外華燈初上的礁溪,果然有了溫泉鄉的感覺,這裡的生活,似乎就圍繞著溫泉打轉,賣泳衣的、用溫泉水灌溉的溫泉空心菜、溫泉種植作成麻薯水晶米……回程我才發現溫泉旅館、飯店集中的地方進礁溪火車站並不遠,出了車站幾乎都是,這裡的居民就靠著這德陽村福崇寺後的山下,湧泉匯聚成流的溫泉養活一家大小。
本來該是坐姑丈或是叔叔的車回家的。回程靈機一動,我們又繞了去蘇澳火車站問了問:「今天往台北的各級對號列車還沒有座位?」其實原本我們不抱任何希望的,收假在即,大部份的旅客早早的就買好了車票,哪像我們有無皆可的打游擊。結果竟然八點二十一分有班車可以從蘇澳開到羅東,再從羅東接板橋的自強號尚有二個座位。
算了下時間,六點三十七分,到姨婆家大概十分鐘,吃個飯四十分鐘,再回內碑仔阿祖家收拾東西大概十五分鐘,再趕到火車站大概十分鐘,來的及。如果來時一般,我們都在最後關頭買到車票。手上的娃娃是姨婆給的,本來姨婆只想潼潼用一句「姨婆,新年快樂」來換。可是潼潼只是靦腆的笑著,這樣簡單的話硬是ㄍㄧㄥ在嘴裡吐不出來。看看時間來不及了,姨婆也放棄努力,把娃娃送給了潼潼。回程火車上,我問她:「娃娃是誰給你的?」「阿婆。」「妳有沒有向阿婆謝謝?」「沒有。」「那妳下次要不要向阿婆謝謝?」「要。」
接駁的火車在八點四十四分抵達羅東,我們下了車,穿過地下道到另一個月台,搭上往板橋的火車。潼潼差不多一上車就睡了,一直睡到板橋我才叫她起床。我們踏入家門時,大約是晚上十一點七分左右。打了手機給阿嬤,才知道他們開車在晚上十點半離開南方澳,準備趁著晚上車少,連夜拼回台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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